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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来访者向我诉说丈夫如何虐待自己的时候,我都要问一句:「那你为什么还要忍着?」她们的回答无外乎「因为我爱他」或者「我不敢离开他」,还有人干脆反问一句:「忍受什么?」
这些回答说明她们认为自己的不幸与男人的行为无关,或者就像杰姬说她自己的十年婚姻:「他有时候确实会冲我嚷嚷,但除此之外,我们还是非常爱对方的。」这些回答都说明了一个问题:她们被迷了心窍,不愿摆脱这种受虐式婚姻。
与控制型男人相处耗神费力。种种强烈的感情交织在一起,剪不断理还乱,身处其中的女人往往当局者迷。不过,我们一旦了解了是什么束缚住了这些女性,就不难发现她们为什么能容忍丈夫的虐待。
爱情是碗迷魂汤
杰姬尽量淡化马克经常大发脾气这件事,是因为其他时候他们相处得还算融洽。她和马克经常翻云覆雨、纵情欢笑、互相鼓励、相亲相爱。她从没对哪个男人投入过像对马克一样炽热的感情。
不过,再炽热的感情也不过是这段关系的一个方面。与控制型男人相处时,女人为了享受一段美好的时光不得不忍气吞声、有泪往肚子里咽。遭受精神虐待却又不愿脱身的女人往往爱得如火如荼、难舍难分。
爱你成瘾,成了依赖
上瘾的爱跟酗酒、吸毒、嗜赌或暴饮暴食等不良嗜好是一样的。爱一个人成瘾(处在依恋关系中)的女人迫切需要对方,失去爱人会让她痛不欲生。爱给了她一种无以伦比的快感——为了获得这种快感,哪怕忍受再多的虐待,她也在所不惜。
这种瘾让女人极度依赖她的伴侣。她越是将对方看作自己快乐的主要源泉,就越是把他变成自己生活的中心。控制型男人的嫉妒心和占有欲会把女方限制在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世界,借机提高了他在女方心目中的地位,从而进入了一个恶性循环。她越是依赖他,他的地位越高;他的地位越高,她越是愿意为他放弃一切。要是没了他,她的人生就一无所有。这让她身陷其中,不能自拔。
女强人也有脆弱的一面
感情上依赖控制型男人的女性在人生的其他方面往往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女强人。有一次我说罗莎琳德太依赖吉姆了,她听了很不高兴,「我可不靠别人,」她说道,「我一个人开了两家店,一家人的开销都是我赚来的。我养着他、我儿子和他的两个孩子。」不过,罗莎琳德确实是很依赖吉姆——吉姆的心情决定她的心情,吉姆向她发脾气的时候,她的自信心和能力也随之荡然无存。
女性形成这种依赖后,往往会认为没有了伴侣的爱,她们简直活不下去。她的自我价值取决于他的评价,她在人生中其他领域取得的成就都不值一提。劳拉的经历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我在工作中和在家简直判若两人。工作中,我受人尊敬,才智过人,能力超群。但一走进家门,我顿时就成了一个废人。陡然间,我觉得自己什么都做不好。如果我做错了什么事,鲍勃会马上当面数落我,说我不中用,说我蠢。久而久之,我都不敢跨进家门,每天都找各种借口加班,迟迟不想回家。
在外能力出众的女性在家成了受气包,因为她坚信伴侣的爱在她的人生中有着头等意义。事业、钱财、社会地位、声誉,跟伴侣的爱比起来统统显得苍白无力、一文不值。更何况,我们的天性和懦弱只有在最亲密的关系中才会暴露无疑。我们在外面表现出来的一面,与我们的自我认知、我们希望被怎样对待,以及会从伴侣那里得到什么,并没有多少关系。
虐待和爱你上瘾
大多数人都以为遭到丈夫虐待的女性迟早会跟对方分手。不过,与控制型男人相处的女人却恰恰相反。控制型男人一会儿甜言蜜语,一会儿蛮横霸道,反而让女人欲罢不能。
玩过老虎机的人应该还记得一旦开始玩以后,自己怎么也挪不开脚步的情形吧?你舍不得走,因为你坚信自己随时能赢一大把。这种期待让你欲罢不能,它时不时地让你尝点小甜头,吊足了你的胃口。与控制型男人相处时,时而如在云端、时而如坠深渊的感觉也有着同样的效果。「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得到他的爱,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又会虐待自己」这种纠结的心情让女人欲罢不能,无所适从。
我想重申一遍前言中说过的话:我要在这本书里探讨的不是受虐狂。在这种关系中,「爱」与「痛」始终是两个关键词。
那么,你肯定要问:「她们真的喜欢这样吗?难道这就是她们想要的生活?」答案无疑是否定的。大量的证据表明,女性一直在千方百计地让伴侣多些体贴,多些关爱。受虐狂从痛苦中获得快感,但执迷于控制型男人的女性却千方百计地避免受到对方伤害。
「魔法钥匙」
控制型男人反复无常的态度在他们伴侣的心中植下了一个信念:只要出错,一概由她来负责。这些女性非但意识不到这种荒谬,反而不惜一切地换取对方的爱和认可。那位年轻的女警察妮姬告诉我:
我只有按他的要求去做,才能觉得自己偶尔还是能掌控事态的。
妮姬已经着手在找那把魔法钥匙了:只要她不出错,艾德就能表现出浓浓的爱意。她深信,只要按他的要求去做,就能让他保持好心情,让他不发脾气。天下的控制型男人都一样,艾德也不例外,为了坚定妮姬的这个信念,他会经常提醒她,只要她不再这么做,或者改了那个小毛病,他就会一如既往地对她好。
可惜世间根本不存在这把魔法钥匙。控制型男人的发狂和柔情与伴侣的所作所为没有半点关系,这一切都是他内心的魔鬼在作祟。因此,谁也保证不了他什么时候心情好,或者能不能消除他的坏情绪。
南希告诉我:
我经常一个人坐在卧室里,一遍遍地练习怎么跟他说才能免得他发脾气。我经常一件事反复练习十几次,直到我认为说到了点子上,说得中听,不会惹他不快为止。
后来南希发现,无论她怎么说,杰夫都会说翻脸就翻脸。
葆拉也相信世上有一把魔法钥匙,为此她甘愿放下面子,换取丈夫的爱:
格里对我说:「如果你毕恭毕敬,时不时地哭个鼻子,我就不对你大吼大叫了。」我毕恭毕敬的,也哭过,可惜根本不管用。
如果一个女人相信世上有魔法钥匙,她必定会不遗余力地寻找这个宝物,尽管最后只能是徒劳无功。在寻找的过程中,她放弃了被善待的权利。她的情绪取决于伴侣阴晴不定的心情,她无法从自己最大的利益出发来思考行事,反而畏首畏尾,缺乏信心。
希望的圈套
与控制型男人相处的每一个女人的最大愿望,莫过于希望他有朝一日突然回心转意。她们幻想着他会把自己揽在怀里说:「我错了,我对不起你。请你原谅我。我爱你,以后再也不冲你发脾气了。从今天起,我们从头来过,好不好?」女人都抱着这一线希望。
劳拉记得,婚礼前一天的晚上,她和鲍勃大吵了一场时就是这种感觉:
第二天早上,他六点就给我打来电话,连声向我道歉。他说他压力大,以后再也不敢了。他说他非常爱我,离不开我,说昨晚他太粗鲁,他知错了。他说得非常真诚、充满爱意,我的心一下就软了。我知道暴风雨已经过去,我们从此将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
结婚这些年来,每次争吵过后的言归于好都给劳拉增添了希望。鲍勃发过脾气后,不是道歉就是送花,或者痛哭流涕地表示悔不该当初。激动不已的劳拉以为鲍勃是真心悔改。不用说,他的悔改仅仅是一时的。
鲍勃这种感人的道歉对女人来说是一碗非常有效的迷魂汤:让她相信未来一切都会好起来。但希望必须导向正确的方向,否则只能带来失望。希望控制型男人突然悔改无异于痴人说梦。
期望他悔改、寻找魔法钥匙、对他怀有炽热的爱,这三者让女性处于非常不利的境地。面对男性的羞辱、恐吓和利诱,她选择忍气吞声,反而给了他凌驾于她之上的巨大权力:他现在只要变变脸色,就能控制她的言行和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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