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思瑶一早起来眼下顶着两个硕大的乌青,将前来伺候她洗漱的清桐吓了一跳,忙问:“姐姐这是……一夜未睡?”
“清桐我与你说个好消息。”林思瑶扯过帕子胡乱在脸上擦了一圈,止不住地兴奋道:“我好像知道杨睿藏在哪里了。”
“是吗……”清桐颜色淡淡,眼睛盯着铜盆中的水纹不惊不喜。
林思瑶正暗喜着,没有注意到清桐的失落,她一向性子粗犷,不拘小节,后来回忆着若是当时自己能细心一些,便能发现许多不同寻常的事情,那么后来的发展也不会那般糟糕。
林思瑶的计划很简单,利用蔚怀晟白日出门的空档,偷偷去后院畜生棚里寻一匹骏马,然后待深夜守卫疲惫而疏于防范时,再将杨睿带到后院任他从后门离开。
“姐姐,你不跟他一起走?”清桐讶异道。
“我跟他一起离开做什么?”林思瑶反问道:“我只应允了林韵婉将杨睿就出来,可没答应像个老妈子一样照顾杨睿,至于杨睿逃出蔚府后是生是死那就全与我无关了。”
听此清桐眼神怪异地看了她一眼,垂下头静默了片刻,又委婉道:“姐姐的想法是好,只是这计划是不是有些简陋?”
寻马——救人——上马——离开
林思瑶摸着下巴回味了一番,以拳击掌道:“已经很完美了,清桐你不懂,越是复杂的计划越是容易出错,好了,咱们快出去行动吧!”
清桐嘴唇嗫嚅了一下,却还是没再说话,乖顺地低头走了出去。
蔚怀晟曾给小厮们下令,因此并无人敢阻拦她们,两人顺通无阻地去到后院,在若干膘体肥壮的骏马中选了一匹通体幽黑发亮的。
林思瑶给出的原因是,杨睿乘着它能完美地隐匿于夜色之中,被发现的几率很小。
可清桐幽幽道:“这是蔚先生的坐骑。”
林思瑶第一反应不是你怎知这是蔚先生坐骑,而是,“蔚怀晟的坐骑?那太好了就选它!”
整个马舍里速度最快的骏马被放出,其余的下等货色定然追不上。
两人又在后院停留了半日,待观察记录好地形才回了寝室,专心等着夜晚降临。
蔚怀晟近日为琐事缠身,不常来林思瑶院子。
林思瑶当然也不会多此一举地凑到他眼前去为自己添麻烦。
只是毕竟这是虎口夺食,林思瑶不免紧张起来,她双手铰紧衣袖,目光牢牢盯视着蔚怀晟寝室方向的窗子,直到那抹暖光摇晃了一下被人吹灭。
林思瑶立即兴奋地拍打一旁的清桐,低声道:“他休息了,我们准备好出发。”
清桐不知在想些什么,竟有些神思恍惚,怔然了一刹,哦了一声缓缓站起身。
两人绕到屏风后换了一身暗色的短打衣裳,又戴上面纱遮挡容颜,待一切妥当后,由林思瑶领头向后院杂草处进发。
那处的地下机关启动时会发出沉闷的一声震响,林思瑶蹲坐在草丛之中,竖起耳朵聆听外面动静,直到确认没有人被惊动后,才回头向清桐招了招手,嘱咐道:“这地下的密室我不曾进去过,恐怕会有危险,你就守在此处为我放哨,若是被人发现了你不用管我,直接跑路便是。”
说完,林思瑶一头扎进了那片黑暗之中,步履不停地游走在逐渐下旋的石阶上,直到双脚触到了实地,这才摸着墙边向里面偷偷望去。
前方是一道狭窄的走廊,尽头连接着扇石门,门洞大开,里面似乎十分空阔,泛着火光,只是不见有人留守此地。
可能蔚怀晟十分自信无人会发现这间密室,所以并未增派下人在此看守。
林思瑶定了定心,细瘦的身躯贴近墙壁向内挨蹭着,接近大门后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里面和寻常的监牢并无两样,两侧密密麻麻的铁栅栏,墙上插着燃得正盛的火把,顺着走道看到尽头处的桌子旁趴着两名烂醉的小厮,正呼呼打鼾,对周围发生的一切全然不知。
林思瑶几乎趴行着,一是为了减少自身发出的声响,二是因为那些牢房之中没有窗扇,不透光,阴暗难视。
一路看过来,极目远眺,两旁牢房之中似乎都空荡荡的,桌上打瞌睡的小厮还突然抬手挠了挠鼻子,林思瑶吓得不敢大喘气,蜷缩在拐角处,巧极了,她一抬眼便发现面前的栅栏空隙后的草垛中似乎仰面躺着一个黑影。
林思瑶壮起胆子伸长手臂去戳了戳他,手指像是碰到一块寒冰,冷而硬挺。
“杨睿,是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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