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混着冷梅之香的酒液冲击下,裴北辰想到了六年前。
也是这样一个雨夜,在被关了整整半月后,他终于被从裴氏地牢里放出来。青羊谷惨烈一战已经传遍整个上京,他根本不需打听,便第一时间获知了消息。
当时他的心情,要怎么形容呢,说是摧心裂肺肝胆俱碎亦不为过。
他顶着一身血一身伤,站在瓢泼暴雨中,任雨水浇透全身,却感觉不到一丝一毫来自肉体的痛。
唯一能听到的,便是响彻在耳畔的雷电轰鸣。
他知道,从前种种,成人至今,他的一切欢愉、渴望、期冀,及隐藏在内心深处堪称罪恶的痴念妄想,都将如这场无情肆虐的暴雨一般,化为泡影。
此生,他再也无法面对那个人。
但他也知道,他必须要去一趟北郡,去看看他。
即使他已不配踏足那里。
他真的去了,昼夜不停,冒雨赶了三日三夜的路,抵达北郡时,亦是一个雨天。听闻他已离开军中,回侯府养伤,他立刻马不停蹄赶去,以好友身份,请一名仆从入内传话,期望能与他一见。
得到的是拒绝的消息。
“我们少统帅说,公子的好意,他心领了,但目下他实在不便见客,请公子恕他失礼之罪。”
“少统帅还说,他一切安好,请公子务必珍重,勿要介怀此事,更勿自责。”
仆从一字不落重复着大公子的话,虽然有些话,令他感到有些奇怪。
一面说,一面打量着面前那显然远道而来、气度不凡、他此前从未见过的大公子“好友”。
他在雨中站了一夜,次日一早,离开了北郡。
谈不上失望,因早在来时,他几乎已经预想到了这样的结局。
换句话说,他还有什么脸,再见他呢?
又有什么脸,登门请他相见。
他没有直接对他恶言相向,仍这样周到甚至可称宽容地让仆从传来这样一番客气的话,已是仁至义尽。连他自己也不明白,明明事已至此,他为何坚持要来这一趟,自取其辱。
之后,整整六年,他们再未见过一面。
他的生活,也无太大改变,只是做回了以前的裴北辰而已。
独行独往,刻薄寡恩,只知争权逐利,不屑于任何人交往的裴北辰,莫说同族子弟,便是他的父亲、祖父,因他短短数年便将整个裴氏兵权都攥在了手中,也不得不对他客气几分。在军中,更无人敢轻易违逆他的意志。
如世人所料,天下间,再无人可以争他的风头。
离开上京、正式经略滇南前,闲暇时,他唯一爱做的事,便是坐到位于北里街头的那家胡人酒肆喝酒。
那胡儿酿酒手艺其实平平,唯酒中那一缕梅香,却能让他无处安放的心生出一缕依凭与寄托。
他自幼严以律己,有很长一段时间,常常一人喝得酩汀大醉。
即便彻夜不归,府中上下也无人敢多言半句。
去滇南时,他唯一的遗憾,便是再也无法时时光顾那家酒肆。
冷雨敲帐,将裴北辰思绪唤回。
“谢瑛。”
他给两人各斟了第二盏酒,再度开口。
“无论你今日为何而来,我都很高兴。”
“为你我还能同坐一案喝酒,咱们喝一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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