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不像五六月间那样热的霸道,忙碌的渔民们因此得到了实惠。村里正忙着转移老少妇孺,只留下精壮的男人守在家里,以麻痹怒蛟帮的眼线。或许是经历的太多了,在这样无奈且残酷的命运面前村民们并没有表现的多惊恐,不过无论如何还是在林中的避难所和家里燃起了高香。袅袅的烟气悠悠的朝天空散去,不仅为天神们带去他们最虔诚的祷告,也偶尔钻进他们的鼻子里,让这些为生存奔忙的善良百姓稍稍缓和了一下绷紧的神经。
罗天旭没有和大家一起干活,不是他不想,相反他倒很乐意帮帮忙。只是,今夜就要偷袭于府了,周伯安排他休息一下,打足精神,毕竟他身上还有几处皮肉伤,而且坠崖时的旧伤也没完全痊愈。他知道周伯的苦心,也就照着意思办了,可是睡不着。寂寞像层层的乌云,聚在小小的屋子里,只要一闭眼就往身上压。海妹也加入了劳动的队伍,空荡荡的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连个说话的都没有。他越躺越觉得寂寞,哎,还是辜负了周伯的好意,一个骨碌爬起来,慢慢的朝后山的树林走去。路很熟,平日夜里练拳的地方就在那里。因为镖师职业的关系,他对道路特别敏感,一条路只要走上两三次,几乎就能闭着眼找到出路。路上不时碰到一些忙碌的妇孺,他想帮忙却都被婉言谢绝了,于是他加快了脚步朝树林里走。他有点好奇,平日里幽静的林子,在容纳了这帮贫苦的村民后会有什么变化。
林子很大,平时练拳他都不深入,只要看见四下无人便比划起来。现在才在白天见识了林子的全貌,他走了半天才找到了村民们搭建的草棚周围。大家刚刚在这吃过了饭,淡淡的菜香还能不时的从远处飘来。多数人已经开始收拾从家中带来的东西,主要是衣服和粮食。每个人的神色都很淡然,像是平时的样子,只是很少有人说话,他们的心中都在惦记着自己的父亲、儿子和丈夫。罗天旭无聊的在林子里溜达起来,不敢对这些心事重重的人多说什么。走了一会突然闻到一股淡淡的旱烟味,寻着烟香走过去,看见不远处周伯坐在一个大青石上。他上身依着一棵杉树,正安然的享受着自己难得的清闲时光。从昨天开始,村里的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由这个年近半百的老人安排的,这让他感到很费神。现在,他好不容易能坐下来抽口旱烟了,可这难得的安静偏偏又被罗天旭这个不速之客打断了。周伯看见他走过来,没说什么,只是哼了一声示意他在自己身边坐下。罗天旭也意识到自己打扰了老人家的清净,有些不好意思,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老实的坐在老人身边,静静的等待老人打破宁静。周伯继续旁若无人的吸烟,直到这一烟锅的烟丝抽完,他才磕了磕烟锅,转过头来问罗天旭:“睡不着?”
“是啊。心里总是系着个疙瘩,倒不是害怕,更多的是愧疚。”
“这种感觉我知道,当初我初到这里,也是风波不断,害的海妹的爷爷整日的为我奔忙,不过今天我终于能为他做点事了。”周伯仰头望着,目光穿过密实的树叶直透到云里。
“周伯,我不能确定这样是在拯救村民,还是把他们再往火坑里推一把…….”
“而且你也不确定我究竟是真的为了村民还是只为了报自己的私仇才力劝村民跟怒蛟帮翻脸的。”
罗天旭早已适应了周伯的智慧,对他看穿自己的顾虑一点惊讶的表情也没有。“我是这么想过,不过就在刚刚我已经打消了这个念头,看得出来周伯是真心实意的为村民们打算。”
“呵呵,人老精,鬼老灵。我一把年纪了,再怎么愚钝也不会再为报仇这种无聊的事费心思了。在怒蛟帮的十几年,我虽没有杀人越货,却也是助纣为虐。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老天爷能宽恕我,让我在这平静的村子里安享十年的晚年已经是大慈大悲了。娃娃,你不要想太多,所谓尽人事,听天命。事情成了,是大家的福分;败了,也是天数。大不了一起投胎,重新来过。你一定要放下包袱,心无挂碍才能逢凶化吉、力挽狂澜。”
罗天旭微微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周伯缓缓站起身来,悠然说道:“这处风水宝地就让给你了,我老头子再回村里转转,看看还有疏漏的地方吗?这人老了,做什么事都不放心,真羡慕你和李强这样的精壮小伙子啊。”周伯一边说一边扭头走了,罗天旭微笑着听周伯的脚步声越来越稀,最后终于只剩下了风声。他稍稍沉思了一会,然后便盘膝在大青石上,打坐调息起来。
周伯依旧不紧不慢的朝村里走去,一边走一边盘算日后的安排。这些计划已经在他脑子里盘横了许多日子,只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谨慎的周伯还是不断的推敲着每个细节,预想着每种意外。走着走着,他看见不远处的道旁,三个彪形大汉正坐在树下乘凉。他们一边喝水,一边高声说着话。“真是倒霉,都失踪了一个多月了,还找什么找?害的老子,饿得要死,整天连水都喝不上几口。”
“就是!上边张张嘴,咱们就得跑断腿。你说咱老大什么时候才能死心?”
“死心?老大那脾气,我看是没指望了。”
三人虽然唉声叹气的,但忘不了不时的朝路旁张望,正看见周伯慢悠悠的从东边走过来。周伯一看这三个人就知道他们绝非善类,虽然继续若无其事的走,手却握紧了后腰cha着的烟枪。
“老头,你过来!大爷问你点事。”
周伯见避无可避,也不愿在这紧要关头节外生枝,便慢悠悠的走过去陪笑道:“几位好汉,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跟你打听、打听,这两个月有没有外人住进村子?”
“没有,这小村偏远鄙陋,外乡人哪会看得上这里?”
“我就说嘛,都一个多月了,要有早找到了!”
“算了,我们几个饿了,想跟你回家吃顿饭,你觉得怎么样啊?”三个大汉呵呵的坏笑起来。
周伯也不生气,继续赔笑道:“好汉看得起我,我怎么会不识好歹,一定好好款待几位。”
四人就这样快步走回了村子,来到周伯家。周伯进屋,先端出一些咸鱼和干粮,抱歉的说:“几位好汉先垫点,家里没柴了,我让我二娃叫老大背柴回来。”
三个大汉骂骂咧咧的坐下,毫不客气的大嚼起来,像是在自己的家里。周伯走到事先安排好的后生面前说:“把你天旭哥,从林子里叫回来。说家里来客了,叫他快点背柴回来烧饭!”那后生明白周伯的意思,听完后便飞快的往后山跑去。
罗天旭精心调息,很快进入物我合一的境界,浑然不觉便过了半个时辰。直到远处凌乱的脚步传来,才将他从空冥处拉了回来。那后生跑到时,罗天旭已经从青石上站起来,后生一看就是跑得急了,但不等喘匀了气便慌忙说:“罗大哥,有三个外人来找麻烦,像是冲着你来的。周伯正和他们周旋,叫你马上回去呢!”罗天旭一听马上甩开身形,疾风般掠出树林,朝周伯家飞驰而去。
周伯此刻正坐在床沿上,点着旱烟一边抽一边留心着三个不速之客的一举一动。三个大汉越来越不耐烦,加上现在屋里又飘起了呛人的烟气,更加惹火了这些心烦气躁的家伙。
“死老鬼,拿这些鬼东西消遣老子,还自顾自的抽烟,活得不耐烦了你!”
这大汉一边叫骂一边将手里的干粮朝周伯仍过去,周伯从容的躲开,依旧不紧不慢的抽烟。这下更激怒了刚刚发难的大汉,他索性一把xian翻桌子。三人同时抽出大刀,不由分说就朝周伯头上劈下去。周伯虽有功夫在身,但在这狭窄的小屋里受三个精壮汉子夹攻也是不敢怠慢。不等刀劈下,他便将烟枪一扬,冒着火星的烟草立刻直洒到三人脸上。凌厉的刀势就此溃退,然而三人的杀意却更盛了。其中一个大汉对两人喊道:“不好,咱们着了他们的道了!赶快杀了这老头,这地方不能呆了!”
三人的刀立刻卷土重来,不过这次是分三个方向,横劈、竖砍、直刺,招招毫不留情,誓要将周伯立时剥骨拆筋。周伯一杆烟枪跟三人周旋,横栏侧闪,不仅化解了他们的攻势,还不时将烟枪侵近。然而,毕竟他年老体衰,大多招式有意无力,明显的感到力不从心。双方就这样斗的难分难解,一时谁也奈何不了谁。他们在这狭窄的空间内大约斗了四五十合,双方都没讨到半点便宜,只杀了个气喘吁吁。三人见周伯渐渐体力不支,便故意拖延时间,他们不再抢攻而是呈品字形将老人围在中间,打算等他耗光内力,再乘机发难。三人自以为得计,却不知这样正中了周伯的下怀。罗天旭冲进屋内,眨眼间就将毫无防备的三人点住穴道。周伯这时已经累得几近虚拖,颓然退了了好几步便坐在了床沿上。罗天旭赶紧走到周伯的跟前,按住他的脉门,源源的内力很快平息了老人紊乱的气血。老人仍轻轻的喘着气,却也忘不了提醒句:“快,快审审他们,究竟是受了谁的指派,有什么企图?若是怒蛟帮的人,那我们就前功尽弃了。”
罗天旭微微一皱眉,也不敢怠慢,立刻解了其中一人的穴道:“你们是什么人?”
那大汉狐疑的看了看他:“我们不过是路过打听个人,讨顿饭。没想到这么晦气,遇到了高手!”
“打听什么人?”
“原福州镖局总镖头,啸天游龙罗天旭!”
罗天旭心中一紧,脸色也不那么自然了,一时间所有的困扰似乎都四面八方的围了过来:“你们是铁掌帮聂世海的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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