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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玉郎有七个侍妾,可自从小姐的孩子出生后就再也没有人怀孕了。
我宽慰他,已经儿女双全何必要那么多孩子。
贺玉郎不知道,他每日喝的茶水里都被我放了避子药,他根本没有办法生出孩子。
可是最近,新纳的第八房侍妾怀孕了。
小姐死了,她是被贺玉郎一拳头打死的。
那一拳打在小姐的胸口,她连着吐了半个月的血,终于在某个阳光明媚的日子离开了。
死之前她倚着床头,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告诉我:「景玉,我想吃苏景堂的桃酥,你去为我买些来吧。」
我拿了银子出门,小姐又说:「把哥儿和姐儿叫来,我想他们了。」
姐儿叫贺烟语,哥儿叫贺明泽。一个八岁,一个才四岁。
两个孩子脱了鞋,小姐把他们抱在怀里,亲了又亲。
她的嗓音透出无端的凄苦又无比温柔,那双蒙着江南烟雨般朦胧的眸子一眼就能叫人沉溺。
小姐拉着我的手,把几张银票塞在我手里。
「景玉,你都二十啦。」她说,「我已经把你的奴契烧了,过了今日你就出府嫁人吧。」
小姐的声音低低的,盈着笑一样。
「我知道,你有心上人啦!」
姐儿仰头望她:「景玉姑姑的心上人是谁啊?」
小姐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你去问问景玉姑姑吧。」
哥儿则是哭着抓着我的衣裳:「我不准景玉姑姑嫁人,不准!」
小姐就哄他,一下一下拍打着哥儿的后背。
「明泽不哭,不哭,娘在呢。」
动作越来越慢,那双美丽的眸子也逐渐失去了光彩。我知道,小姐大概是不好了。最后的最后,她拉着我的手,滚烫的眼泪落在手背上几乎将我灼伤。
「景玉,我舍不得,我舍不得死」
她才二十四,我们相伴十六个年头,姐妹一样的情分。她怎么这么早就要走了?
哥儿姐儿扒着我的手臂哭个不停,我才回过神来。
脸上的泪早就干了,我跌跌撞撞地跑出门外:「夫人去了,来人啊!」
贺玉郎终于回来了,迷离着眼望着漆黑的棺木。
「荷娘呢?」
「小姐死了。」
「死了,死了?死了!死了好啊!」贺玉郎大叫起来,使劲拍打着棺材的一角。「她死了我就解脱了。」
眼泪不住从贺玉郎的脸上滑落,他厌恶小姐,有喜欢的人。只是当初走投无路,迫不得已才娶了小姐。
可是明明是他求娶小姐,赵家解了他的难处他就该好好待小姐。而不是忘恩负义,觉得小姐使他和心上人分离从而心生怨恨。害了赵家不说,又害了小姐。
我看他大哭大笑,只觉得聒噪。
火舌舔舐着手里的纸钱,贺玉郎跌跌撞撞走过来满身的酒气。
我抬眼看他,贺玉郎低下头来冲着我咧开嘴角:「荷娘。」
我冷冷看着他:「我是景玉。不是小姐。」
贺玉郎却哈哈大笑起来,他喝醉了什么也不知道。
「不,你就是荷娘,你骗我,你才不会死呢!」
我咬着牙,「小姐死了,被你活活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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