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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的猪一斤百元,卖女儿却只能换来两只风干了的猪后腿。
所以,爸妈退了我姐的亲事。
找村口那卖货的老狗,要来一罐肉汤,偷偷倒在她的碗里。
没过几天,我姐就害了喜。
可她肚子里怀着的,根本不是人。
而是一窝猪崽儿……
我姐今年刚十八,家里给说了门亲事。
算着日子,本来今年八月份就该嫁过去的。可我妈看着李家婆子送来的两只猪后腿,气得当场把人撵了出去,然后拉着我爸偷偷进了屋里。
「你去哪儿找的亲家,我嫁女儿相当于是卖给她的,能生娃又能做饭、洗衣的,她就给这点儿?」
我爸摆摆手,皱着鼻子摇头,「这算多的了,前两天张家那小闺女嫁出去,才收了人两框萝卜。」
算来算去,我妈还是觉得亏。于是随意扯了个借口,打发了门口的李婆子。
如今在村里,一个女娃娃还不如一头猪值钱。我家三个孩子,除了还在牙牙学语的弟弟,另外两个,都是我妈嘴里白吃白喝的赔钱货。
即便是我姐这样聪明能干的,在她眼里,都比不上我弟的一个脚趾头。
婚事吹了,我姐红着眼回了屋里,一句话也没说。第二天照常拎着锄头,打算下地干活。可我爸妈却一反常态地把她拉回了屋里,破天荒地让她上了主桌,和我弟一同吃早点。
「大妞啊,以后别去干那些脏活累活了,来!快多吃点!」
「对!你看你瘦的!」
我爸妈笑着,端来一碗白花花、油腻腻的肉汤,推到我姐面前。
这肉汤飘出了香味,馋得我弟上前就要去抢,刚一伸手便被我妈打了回去,「你吃你碗里的鸡腿,可不许抢你姐的!」
那是我头一次见我妈那样教训我弟。以后的每一天,饭桌上都有一碗和今天一模一样的肉汤,这汤谁都不许动,只有我姐能喝。
因为退婚这事,李家嫌我家不厚道。说是耽误了他儿子娶媳妇的时间,找上门来,非要我家赔偿。
按我妈以往的暴脾气,早就操起扫帚,把人赶出去了。可今天,她却眉开眼笑地迎了上去,「李婆子,多等两个月吧,到时候,我亲自给你送两头猪崽子去!」
「我看你是脑袋被门挤了吧,你家这猪圈都空了半年了,还在那做什么白日梦呢!要不是看你那闺女还算老实能干,结这破婚,我们家半条猪腿都不会给的!」
李婆子不信我妈的话,叉着腰,唾沫横飞地骂了十几句,又踹了两脚篱笆,这才作罢。
夜里,我照常起夜给我弟倒夜壶。路过我爸妈屋子时,发现里头还透着微微昏黄的亮光。
「当家的,老狗给的这肉靠不靠谱啊?我今天可是和李婆子放狠话了!」
「放心,他说这东西吃下,保准咱家两个月抱一窝!」
老狗是村口的流动贩子,卖的都是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我听不懂他们的对话,倒了手上的东西,就赶紧回屋歇息了。
床上,我姐正呼呼大睡着。平时睡着后一点儿声响也没有的她,今天却张着嘴,鼾声大得像打雷似的。
我睡不着,两眼直直地盯着她侧过来的身子,越瞧越觉得奇怪。我姐本来纤细的腰身,现在却像灌了水一样,肿了一圈。
搁在枕头上的手,也粗了不少。不过是这几天多喝了几碗肉汤,怎么突然一下胖这么多?
后来发生的事,也怪得很。
只要是给我姐吃的,我妈都会把饭菜和那肉汤扣在一块,放在大碗里搅和一阵,再倒给她。虽然都是一样的吃食,可看着直让人倒胃口。
起初,我姐还犟着,不肯吃。我妈发了狠,把她关起来,整整饿了她三天,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被放出来后,前天的饭菜和着昨天、今天的,模样和味道就算再恶心,她也都吃得津津有味。
「大妞啊!爸妈那是心疼你呀!你可是家里的宝,不能不吃饭,饿坏了身体可不行!」
饭桌下,我姐把头埋在盆子里,「吭哧吭哧」吃个不停。平时那样爱美的一个人,现在却全然不顾头和脸上黏满了油乎乎的菜叶和饭粒。
我妈坐在一旁的躺椅上,怀里揽着睡得正香的弟弟。一边笑着,一边像顺毛似的,摸着我姐的头。
等到田里收粮了,隔壁婶子挑着担路过我家门口,见着我妈,便随口问了一句,「妹子,你家粮咋还没去收呢?你不怕被那老黄牛再给踩坏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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