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离开的时候,爸爸的退休手续还没有办好,但也顾不了太多,买了最早的一趟航班匆忙赶回家。这样的结局似乎是大家预料之中的事,他看起来很平静,家人们也都很平静。
我一到家,气氛突然热闹起来。家人围着我,给我讲妈妈最后那段时间的事。那几日,不少亲朋好友都赶来看望妈妈,当时大家或许并不知道这就是最后一面。就像我走的时候也并不知道,这一别就是一生。
我走的那一天,妈妈从医院回到家中,中午一大家子聚在一起吃饭。那时候妈妈已经失去了部分味觉,但还是坚持要亲自下厨,做了满满一大桌菜。
正准备开饭时,家里突然停电了。这还是家里第一次停电,没有备用蜡烛或手电筒,大家又怕误了我的行程,并没有着急去查看电闸的情况。那天下了很大的雨,大中午的天黑成一片,只能靠着微弱的反光来识别饭菜。
原本想热热闹闹的一顿送别宴,却因这突发状况,大家吃得又快又沉默。对于这顿饭的记忆除了黑,实在想不起其他。
饭后爸爸,舅舅,姨妈和姨父一起送我去车站,以前离家妈妈都会送我上车,但这次她没有准备送我。离家前,姨妈跟我说,“你和妈妈再说几句吧,你这一走还不知道啥时候能回来。”
和妈妈最后一次拥抱时,我一直在说,“你要想我哦,我会想你的”。屋内太黑,我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只听到她回复说,“晓得哒,不港这些话。”
离家的前几日,闲聊时,她无意中跟我说过一句,“我真的不想你走太远,但是又不想你没出息。”后来这句话经常浮现在我脑袋里面。如果我当时可以坚定一点,选择推迟一年入学,是不是现在就不会感到这么的遗憾了,是不是我就能为她多做些什么。
人呐,往往到了最后一刻才知道什么是最重要的,但往往也都来不及了。可能是我被保护得太好了,压力都是他们在扛着,我肆无忌惮得享受着他们对我的爱,却未能学会如何给予爱。
以前妈妈总跟我说,“你爸爸的任务是好好工作,你的任务是好好学习,我的任务是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咱们仨这样分工”。我也一直以为自己好好学习,取得好成绩就可以让爸妈开心,但我没有意识到,不同年龄段有不同的责任,我早已不是那个象牙塔里认真学习就可以换来好生活的乖乖女了,父母老了,我也该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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